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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黛玉葬花和宝钗扑蝶看其对生命的态度(3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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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要:返回黛玉,黛玉是道家的化身,具有自然之美,艺术之美,是感性气质的代表,这是无疑的。宝钗是儒家的世俗之美,生存循环在人类自身的法则里,崇尚
返回黛玉,黛玉是道家的化身,具有自然之美,艺术之美,是感性气质的代表,这是无疑的。宝钗是儒家的世俗之美,生存循环在人类自身的法则里,崇尚理性,她们的关注度不同。当然葬花这种事不是黛玉发明的,也不是曹侯杜撰的。唐伯虎就作有落花诗,文人的雅集趣事,精神世界里的那点东西,也算千古奇闻。
《艺圃撷馀》云:唐子畏居桃花庵,轩前庭半亩,多种牡丹花,开时邀文征仲、祝枝山赋诗浮白其下,弥朝浃夕。有时大叫恸哭。至花落遣小僮一一细拾,盛以锦囊,葬于药栏东畔,作《落花诗》送之,寅和沈石田韵三十首。”意思是说,唐寅居住在桃花庵时,有半亩庭院,多种牡丹。开的时候,请文征明,祝枝山在花下赋诗饮酒。有时放声大哭,待花落了,就让小童一一拾起,用锦囊装好,埋于花栏的东边,作《落花诗》送之。“浮白”饮酒之意;“药栏”为芍药栏,泛指花栏。然而能把这个图景推向高潮,自然极致的是黛玉,并予以了它绝世之美。
再往下看,宝钗来到了滴翠亭,听到亭子里有人说话,就刹住脚细听。这个亭子是建在水里的,离水边并不太近,不仔细听还真听不到。当时坠儿正和小红说贾云捡到手帕之事。这件事说大也大,说小也小,想上纲上线就大,不想理论也就罢了。具体故事是说贾云捡到小红的手帕,至于这个手帕是小红故意丢的还是巧合就不知道了。贾云对小红动了心,小红对贾云也暗生情愫,贾云让坠儿把手帕还给小红,并索要谢礼。大了说有私相传递之嫌,小了说是归还东西,但毕竟是关于爷们的事,就无法敞亮。当时那个社会对女子要求相当苛刻,婚姻乃媒妁之言,父母之命,和本人没多大关系。但人之天性是挡不住的,所以书里面,五花八门的事比今天尤甚。
按理说小红没犯多大的错误,窗户纸尚没捅破。宝钗的第一个反应却是:“怪道从古至今那些奸淫狗盗的人,心机都不错。”立马把小红和坠儿划至奸淫狗盗之列。奸淫是指男女间非法的性行为,狗盗是指像狗一样盗窃,引申为下贱。这里有蔑视瞧不起的意思,非常刻薄。宝钗的好,平日表现出来的优秀,实则都是教养,是那个阶级社会给她的教育,不是内心的性情。这点可以和鸳鸯撞见司棋在假山后偷情对看。黛玉刻薄的是嘴,宝钗更胜一筹,乃心,只是不说出来罢了,这是她们的区别。宝钗崇理,有自己的圭臬,这是她深一步的总结。
小红怕被别人听到不雅,遂推开窗子。若这时看到宝钗,肯定尴尬,臊得慌。宝钗机智,故意放重脚步,嘴里喊着颦儿颦儿,绕进去装作寻找。看了看,演了一会,自说自笑,泰然自若地抽身走了。何其老练!要知道那年她只不过十五岁,是个少女,并没多少人世经验。脂批:真弄婴儿,轻便如此。“真弄婴儿”四字,脂批也曾用在王熙凤对贾琏身上,意在智力不及。这里的小红还真不是个蠢笨之人,伶俐的很,以宝钗的话叫眼空心大。宝钗是个了不起的人物,很多事一目了然,这个小红是宝玉房里的人,宝玉都不识得,偶然一次才撞到眼里。宝钗却早已熟烂于心,并下了断评。也可见,宝玉的马虎和宝钗的精细。
何为少女?少女绝非简单指年龄的大小,而是羞涩,经验不足的代名词,甚至是不自信的代称。少女爱脸红,常不知所措,是因为她欠缺人事经验,对自身爱惜所致。三十多岁的女人就不同了,看过人世岁月,生过男也生过女,加之大家族的历练,自会隐忍遮掩,想脸红都难。没了羞涩,也就没了光泽,成了宝玉说的鱼眼睛。尽管宝钗机变,但确实会演戏,毕肖,作为少女这是不容易的。且先发制人,问小红、坠儿把黛玉藏在哪了?弄得她们云里雾里的,的确如弄婴儿。尽管脂砚批道:亭外急智脱壳,明写宝钗非拘拘然一女夫子。实际宝钗当然不是什么女夫子,心力机括几乎无人能及,比王熙凤强多了。她们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受了教育,一个没有。
若有人赞赏这种行为,我可以直言,真的不喜欢。我们都是从少女阶段走过来的,知道少女是怎么回事,内心如何纠结,很多事做不来。宝钗禁锢的是礼教,不是心性品质,这点一定要注意。不管如何辩解,有一点是肯定的,若你的行为让别人有所质疑,那就不够纯粹。若换做黛玉会不会刹住脚细听,会不会机变做戏,这种事哪来哪去,风吹风散,才懒得管呢!
看红楼没有几个能调和的,自古一件事,无论多深的理论,哪怕搬出心理学、哲学、美学、宗教、历史,全世界的家当来论述,都逃不出钗黛之争。无非自己心中那点好恶,人就是这么褊狭。少时看红楼,十几岁,很直觉,就是喜欢黛玉,那时的书很革命很极端,尾部注释会给宝钗扣诸多大帽子。三十岁后,开始慢慢反省,是不是自己太武断了,是不是先入为主了。有过一段矫正期,尽量均衡审视自己的看法,让钗黛同步,二人合一。但到了今天,吃过了很多饭,走过了很多路,看过了形形色色诸多女性后,对生命对人性有了进一步体悟,还是喜欢黛玉,这是没办法的事情。一个人的底色真的很重要,干净真的很可贵,深不见底的人真的爱不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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